端午节的思念优秀作文
20xx年6月22日,夏至,农历五月初四,从20xx年9月7日起,这是我在北京的第二年,即将到来的是第二个端午节。大家都说“每逢佳节倍思亲”,可在校园的集体宿舍里,跟着一群求学北京的同龄人相依为伴,感觉里未有悲伤,节日里大家反而可以寻些乐子。我们还未曾背负压力和担子,想在最好的年华里看够外面的世界,心总是疏朗着向外的。家人对我的牵挂大于我之于他们。
偶然看到姐姐一条@了我的状态:“想念外婆的甜酒”,心里微微有些颤动,险些沉醉在甜甜的酒里。这感觉那么熟悉,那么深刻,那么温柔。有的东西就算不常想起,却总能如流淌在血液里一般,感觉真真切切。它携着久远的生命力,伴随着你一起迁徙,偶尔远离,哪知情意更浓。
这是五月啊,一个艾草飘香,家家户户祈求清净健康的季节。对于家的感觉,我依旧停留对在老一辈人的印象中,总有一个精干的女人,将家里的各种活儿安排得有条不紊。这些女人们,足以构成乡土社会里最靓丽的风景,她们对这神奇变化着的自然仿佛有着先天的感知,到了哪个月份,要做哪些事情,是一样也错不了的。小时候,总对这些神奇的日子充满了期待,因为家里早早地就开始准备,这些天跟往日里总有些不同,或是家里多了些摆设,或是多了些吃食,即便是要行些复杂的礼数也是好的。那时总爱跟在大人们屁股后头,问东问西,偶尔用手触摸一些被“明令禁止”的东西,明知会触犯规矩,但依然心向往之。因为在小孩总是喜欢新奇的。更何况在那个时候的我们眼里,自然和人是依靠着一种多么精妙的时空、象征物发生联系呀。
记忆里,外婆是一个将这种角色扮演到极致的女人。晚上睡觉之前或者白天无事的.时候,她总喜欢用缓慢的节奏拍着手,轻声念叨什么节日将至,家里又该准备些什么了。特别是酿甜酒,精准的日期是不能少的,既要保证气温足够高,能酿出好甜酒来,又要保证甜酒能保存到端午节儿女回家的日子。之所以要保存,一是怕气温高,搁久了不好吃;而是怕我们这些馋嘴的没了节制。但实际上,外婆每年都得酿上好几次,一来先测试气温和各种材料的配比,二来满足小辈们的哀求。
那时的外婆总是幸福的。老人腿脚总是不够好,平日里无事从来不上二楼,可一到了酿甜酒的时候,总得亲自端着一大盆未酿的甜酒到二楼去,挑选一个气温最高的地方,先用塑料膜将甜酒封好,再实实地捂上被子,保证甜酒发酵得味道鲜美。这一上一下,早就累得气喘吁吁,可这份工作,别人是如何也替代不了的。这是外婆的骄傲,小辈们享受着老人的收益,她自然是只有满足和高兴。
甜酒的制作方法不算简单,耗时又长,而且商店里早能买到。可大家伙儿都嫌买的不好吃,酒味儿不够,米不多,不实在,还是外婆自家做的,吃得最习惯。可记忆里,外婆自己却很少尝尝自己酿的甜酒,兴许是小时候只顾了自己吃,从来顾不了其他人了。外婆做的时候,还得常估算下分量,得足够大家伙儿吃上几顿才行。可最让我暗中窃喜的,还是最后大家都散去,只有少数几人能独享的部分。将最后的一些甜酒放进锅里煮热,等到白雾腾腾的时候,搓小汤圆一个个往里放,七分熟时往里打上几个鸡蛋,白花花的一片,既晶莹剔透又醇厚芳香,集全了我的最爱。这个时候,外婆才开始照顾下自己,用油条蘸着吃,是她最喜欢的味道了。
这个我在其他地儿再也没瞧见过的甜酒汤圆鸡蛋羹,怕是小时候,对艾草飘香的五月最大的期待之一了。酿甜酒的盆、厚实的花被子,依旧那么亲切。另一个期待,应该来自外公吧。
外婆和外公颇爱拌嘴,在一旁的我常常被逗得偷着乐。他们的角色有些像地主婆与长工,外婆总是领导和支配,外公总是服务和顺从,儿女们常心疼外公,但我知道,这是他们之间几十年无可替代的亲和爱。五月最受人瞩目的粽子,也常常在争吵和斡旋里产生。
外公总是忙活着其他事情,对家里的小事不甚关心,但外婆却比儿女回家过节看得比什么都重,粽子是得早早准备好的。因此,难免听见外婆抱怨甚至呵斥外公包好粽子,因为外公的手艺在家中无人能及,也不可替代。但最后的结果似乎永远都是某个下雨天,外公无法外出,便老实在家里完成“任务”。常是外婆在赶集的时候买好新鲜的粽叶,备好糯米和线,等外公回来,便开始忙活起来。一张桌子,几把椅子便是绝好的工作台。粽叶翻飞,棕线如梭,小巧的粽子在外公手里总是那么乖顺妥帖,一旁的我常常沉醉于这,精彩的表演。经外公手的粽子是四角,精而实,经过高温的蒸煮后也保存完好,粽叶的芳香更是完美留存,现在的我似乎都能嗅到那冒着白雾的锅里飘出的味道……
我最爱吃的是外公包的粽子,没有馅儿,口感却更加醇厚自然。或许是粽子也沾染了外公的气息吧。在家里外公常沉默,不太表露情感,他一生似乎只留恋于那片黄土地,却事事明白于心。外公最得意的,或许是自己的青年时代。他出生贫寒,排行老三,好不容易有了读书的机会,但好景不长,最后是连跳几级,读完了小学,后来凭着这仅有的一些知识,当起了工会的会计。他常跟我说当时自己是如何渴求知识,也毫不谦虚地说自己学业如何优秀,后来想,大概是那一代人才有的情结。物质的匮乏、知识的贫瘠和求知的渴望,塑造了他们的一生。然后,最终,他还是将自己交给了黄土地,或许,多少代表了那代人挥之不去的命运。
但外公也常出乎我的意料,在我上中学学到世界历史的时候,开始有些炫耀,外公却十分熟练地跟我聊起瓦特和蒸汽机。他爱看历史和地理,常常借着我的书来看,偶尔向我要书,我随手给一本,他总有些嫌弃地说“这个我看过了”。外公看书要戴老花镜,这个时候最可爱了。镜架的一边被他的小孙女摔断了,只剩另一边,外公却舍不得扔,据说这眼镜买得早,那时候还得好几十块呢。为了继续使这副有着革命情谊的眼镜,外公在另一端镜架上套上绳子,挂在耳朵上,看书时却常常一松一紧,甚至滑下耳朵,好不滑稽。
外公跟外婆不一样,他爱吃粽子,也爱吃自己包的粽子。却常常遭到外婆的训斥,说是要留给孩子们,可每年,给这个孩子捎,那个孩子捎,锅里的粽子总不会少。
可今年,我怕是吃不到外婆的甜酒和外公的粽子了,不知道老人在家里会不会念叨。再想下去,怕是肚子呱呱叫,眼泪哇哇流了。趁早做个好梦吧,说不定梦里粽叶飘香,甜酒醉人。